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搜狐娛樂訊 （哈麥/文）清明小長假後，《戰狼》上映5天，票房沖到2.58億。這個成績，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。大傢疑惑，一部之前不被看好的主旋律題材電影，為何如此受歡迎？於是，有人分析，吳京上春晚帶動瞭多少熱搜量，和EXO的口水戰引起瞭多大關註，是不是因軍旅題材受到瞭排映上的特別照顧？
無論是否，以上討論都是其次。關於這部電影，最需要知道的應該是，在浮躁、跟風、速食為特色的電影圈，一個明星演員，是如何堅持七年，完成瞭帶有責任感的心願，並拍出瞭一部質量上乘，並且對觀眾來說好看的電影。外人看來，《戰狼》火起來瞭，好偶然。但對當事人來說，天道酬勤，這結果應得。
喝大酒——結識一個鐵哥們制片人
十幾年前，香港，制片人呂建民和他的幾個圈內好友吃飯喝酒。朋友說，吳京一會會來。等瞭一個小時，吳京進來瞭，第一句話，「對不起，我遲到瞭。」那天飛機誤點瞭。大傢說，你先吃點東西。吳京說，我遲到瞭，我罰自己。於是三大杯啤酒下肚。呂建民說，你先吃點東西。吳京說，我們第一次認識，你年紀大，我敬你。又是三杯。
那晚，呂建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酒店的。第二天問助理，「你不知道啊，吳京把你背回來的。」那時候，呂建民做過《冬春的日子》、《巫山雲雨》、《長大成人》等「地下」電影，不算是什麼大制片人，也不是大老板，吳京已經是很有名的演員，「他把我背回酒店，我挺感動的。」那晚，兩人互留瞭電話，但醉酒後的呂建民記不得瞭。助理告訴他，吳京說回北京後找你喝酒，這事兒呂並沒往心裡去，當是過場話。
一個禮拜後，吳京打來電話，「呂哥，出來吃飯喝酒唄。」兩個人的友誼就這麼結下瞭。用呂建民的話說，是因為「臭味相投」。以後，「沒事兒就吃飯喝酒，一直，一直。包括他沒談戀愛前，情人節都是我們陪著的。一些朋友吃飯，隻要我倆一到，酒局的氣氛就特別好。」
吳京練武，曾有當兵夢。他產生拍《戰狼》的念頭是在2008年。那時候參加汶川地震賑災，跟一個小戰士交流，深受觸動，覺得要拍一部軍人題材電影，讓真漢子出現在銀幕上。呂建民除瞭做電影，還是一個軍事迷。早在七八年前，吳京就跟他提過《戰狼》計劃，呂覺得拍現役軍人的東西很難弄，不知尺度怎麼拿捏，沒太上心。過瞭兩年，有一天突然接到電話，吳京已經在部隊訓練，還發來瞭照片、視頻。呂建民問，你是幹嘛呢？吳京說，我還是想做這個電影。呂建民說，那你就準備唄。「他說你一定要支持我啊。」
過瞭一段時間，呂建民又接到吳京的電話，邀他去三亞度假休息一下，「我很忙，不想去。他說我把你的機票和酒店都定好瞭，愛來不來，你看著辦吧。」呂建民到三亞後一躺下，吳京就開始和他聊劇本，「那時候還隻是一個想法，不能算劇本。」呂建民心裡還是沒底，但他告訴吳京，「這麼多年朋友，我一定支持你。」
磨劇本——把三個編劇折騰到要打架
為瞭更瞭解軍人，吳京接瞭電視劇《我是特種兵之利刃出鞘》。拍戲期間，他向呂建賣萌，「我一個人拍戲這麼辛苦，你都不來看看我啊？」呂建民去瞭，才知道，他推薦的編劇高巖已被吳京拉進劇組，而且被他逼得快得抑鬱癥。「編劇說我把錢退給你，我不寫瞭，讓我走吧。」高巖是一個網絡寫手，呂建民追看過他的《中日戰爭：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序幕》。呂建民的想法是，《戰狼》這種題材不能寫得高大全，科教片似的，商人就應該考慮電影的可看性，而網絡作傢的思維和寫法是相對自由的，可以避免太悶。
高巖被吳京扣瞭半年，寫瞭第一稿劇本，沒到令人滿意的程度。後來吳京又找瞭一個叫粉舞妖姬（本命董群，著有《彈痕》、《第五部隊》等）的網絡作傢，花一年時間寫瞭幾稿。「他是軍人出身，填瞭很多關於特種兵的寫實部分，比如龜雷。」然後，吳京又請職業編劇劉毅（《少年包青天》《迷霧重重》）加盟。最後，自己統瞭一稿才算完成。呂建民說，因為這幾個人都是有名的作傢，所以非常堅持自己的東西，每次討論劇本都像是要打架，非常痛苦和煎熬，他隻能勸，「我一人給你們一把刀，砍吧，別吵瞭。」
《戰狼》上映後，觀眾看到瞭不一樣的吳京。他不僅是我們熟悉的硬漢，還是一個會使壞會調戲女上司的幽默男。給嚴肅的特種兵電影加入調味劑，都是吳京的創意。比如，在危急關頭，他在電話裡問餘男，你有男朋友嗎？靈感來自他和謝楠初次見面做節目時的一句問話。後來，謝楠成瞭他的老婆。至於幽默，吳京說他本來就是這樣。「他是特別萌的一個人，生活裡鬧騰，愛惡作劇。調戲女上司，跟他性格完全一樣的。這兩天他路演，特別辛苦。他也不讓我舒服，一點半兩點的時候，發微信，打電話——我沒休息好，你也別休息好，感覺自己特爽，完全跟個小孩兒似的。」呂建民如此評價自己的老友。
找認同——被20餘個明星演員拒絕
本是信心十足，但劇本拿給投資人和朋友看，幾乎所有人都問出同樣的問題，「為什麼要拍這樣的片子？這種題材能上映嗎？怎麼賺錢啊？」可呂建民和吳京堅持，「為什麼不賺錢呢？好萊塢前100部賣座電影中，有相當一部分是戰爭片。」對方又質疑，現在也沒有戰爭啊，要麼拍抗日，要麼拍內戰，現代戰爭戲怎麼拍？「中國周邊的安全系數非常不高，我們不知道，有些軍人默默在做這些事情。現代戰爭要做到可信，又好看，這兩個問題解決瞭，一定能大賣。」他們相信自己。
按原計劃，「戰狼中隊」裡的其他成員要找至少二線以上的演員出演，「有腕兒，為將來能有個賣相。」吳京在電影圈混瞭多年，也認識一些藝人，厚著臉皮一個個去問，要麼沒檔期，要麼嫌累。就呂建民知道，「問過的人不下20個。有些就明確說，我拍電視劇更賺錢，你電影能給多少錢？有些當著我們的面說沒問題，但是後來打電話，不接瞭。吳京說，去他媽的，我們自己幹吧。」最後，選擇瞭戲不錯，但沒有名氣的演員。
《戰狼》主要投資方就兩傢，呂建民的春秋時代公司，還有吳京自己。吳京投資電影不是要賺錢，「他是仗義的人。在大傢都不看好的情況下，他說老李，咱倆一起投，我不能圓我的夢，讓你一個人承擔風險。剛開始給編劇的錢，他自己掏瞭。我說不能這樣，生意就是生意，但他不講商業規矩，演員本來就是藝術傢，不是商人嘛，他就是臭仗義，弄得我都不好意思。」據此前傳言，《戰狼》耗資1.5億，吳京拿瞭8000萬積蓄，還拿自己的房屋抵押款作為籌備資金。詢問制片人《戰狼》花瞭多少？他說作為商業機密不好回答。問是否是1億左右？他說差不多吧。
吳京幾乎把自己的所有都放在瞭《戰狼》上。就外界所知，為專心做事，他曾推掉瞭《四大名捕》、《一代宗師》、《繡春刀》等項目。還有一個挺大的片子，投資方是呂建民的朋友，呂認為《戰狼》還在劇本階段，沒必要天天那樣投入，接個戲挺好的，養傢糊口嘛。但吳京根本沒心思，「那會他整個人特別亢奮。說到《戰狼》，手裡拿著一個仿真槍，我說你處於一種精神分裂狀態。」最後礙於呂的面子，吳京去見瞭投資人，「哥哥叫我吃飯，來瞭，不談工作。」投資人特別無奈，撕一張支票給他，說要什麼數目你隨便填。吳京挺生氣，扔支票，覺得受瞭侮辱，「他當時說瞭一句很糙的話，我出門讓窮鬼操一跟頭。這個片子我想拉著他拍，讓他別把自己繃得那麼緊瞭，結果弄得我挺沒面子。」
拍電影——極度崩潰，預算超出一倍
南京軍區有一個政治部電視藝術中心，呂建民跟該中心有不錯的關系，所以拍戲前首先想到這個合作夥伴。因為劇本給總政審查後覺得非常滿意，所以總政協調南京軍區，給瞭專門預算，吳京因此有機會利用先進裝備拍攝。據此前曝光的消息，《戰狼》發射瞭價值一百萬的導彈5顆，消耗子彈3萬餘發，動用瞭包括殲-10戰鬥機、直9、武直-10等共200多架飛機和32輛96A坦克，還有QBU88式5.8mm狙擊步槍、M136AT4式單兵火箭筒等。
拍攝是在夏天。南京地面溫度近50，群眾演員中暑，一天就昏倒五個，後來有些給多少錢都不來瞭。調用的士兵多是來自防化團，「他們的動作不像特種兵，還得想辦法訓練。」那時候，更麻煩的是南京經常下雨，坦克經過把路面碾成粉末，一下雨，普通的車根本進不去，隻能把車一輛輛推出來，完全是靠天吃飯的狀態。
回憶拍攝過程，吳京描述為「極度崩潰」，Ending當天就有包括攝影指導在內的三個劇組成員住進瞭醫院。呂建民說，吳京非常挑剔，「他太拼，我說你丫跟牛似的，不是人。我在劇組都不願意那樣，他處於一種瘋癲狀態。我們公司一個小制片派到劇組，十天沒見，吳京說這小孩挺刻苦的。有一天吃飯的時候，我問小孩怎麼沒來？原來他在身邊，我沒認出來。我說你非洲來的啊，又黑又瘦的，像個挖煤的。」
為瞭完美，導演吳京超預算超出一倍，心疼死制片人。「我跟他說這樣不行，他說反正我要拍，要不然我自己出錢，我承擔責任。我說作為商業行為，按規則，我得批評你的。但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墊錢吧。」結果是令人滿意的。第一次看精剪片，呂建民就被驚到瞭，他調侃吳京，「你這麼沒文化的人，怎麼能拍出這麼好的片子？」吳京反涮，「總比你高中畢業的好。他體校的。他現在把自己的大學畢業證書拍在手機上，我說他沒文化的時候，就拿出來給我看。」
呂建民認為，如果是其他片子，吳京肯定做不到這樣，《戰狼》是因為他花瞭七八年的時間，「比他自己的兒子還親。他在心裡面想瞭多久啊，每一個鏡頭想瞭不下一萬遍吧。他天天待機房，我說你陪陪兒子不行嗎？我都恨不得天天陪在我孩子身邊。」對於吳京的工作狂模式，謝楠也曾「抱怨」過，她說《戰狼》才是吳京的正房，自己就是個小三。
過審查——半個月就跟相關部門交流一次
這個本被認為特別敏感的題材，送審的時候竟然很順利就通過瞭。「我們確實拍瞭很多東西，但報審的時候不太好把握哪些東西合適哪些不合適，我們覺得有爭議的就放一邊，不用。我們根本沒想到，一把就通過。我們自己太謹慎，後來想一想可以放更多的東西上去。」
呂建民曾經做過《午夜出租車》、《B區32號》、《午夜微博》、《蝙蝠別墅》等很多恐怖片，知道審查的尺度和規矩在哪裡。所以，前期劇本創作過程中，就不停地跟電影局及總政審查機構溝通，「基本半個月交流一次，他們也非常關心。我們首先要考慮到保密制度，哪些東西可以展示，哪些不可以，創作過程中不停得到他們的指導。」
比如武直-10，拍的時候還沒有解密。但在拍完後的一年，這款武裝直升機參加瞭珠海航展，「展出就等於是解密瞭，所以就用上瞭。它們在影片最後，吳京把對手踩在腳下，兩架直升機飛過。這是中國目前公佈出來的最先進的武裝攻擊直升機，跟美國的阿帕奇相當。」
關於審查，制片人說的輕松，吳京也很少談及。實際上，這部影片最嚴格的剪刀手是他自己。「我都送審完瞭，他偷偷跑到機房，這裡動一剪刀，那裡動一剪刀。我說非常好瞭，別折騰瞭，一幀兩幀有什麼意義？他每動一個鏡頭跟我打電話，半夜叫我來，我都快發飆瞭，我說吳京，你像黃繼光，你在堵槍眼，你自己堵就行瞭，別讓我他媽也堵。包括音樂，他在機房，拄著拐杖，半夜，他說你別廢話，你來。我去看，他改瞭不到五個音符。最後我都不接他電話瞭，實在受不瞭瞭，假裝沒聽見。」
做營銷——唯一的賣點就是好看
《戰狼》首日票房近4000萬，5天累計2.58億，這個成績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。事後有人分析，吳京上春晚、談EXO引發口水戰，以及福建恒業的地毯式發行都至關重要。甚至有人猜測，這部主旋律電影可能得到瞭電影局在排片上的支持，也應該有部隊包場頂票房。
片子做完後，呂建民是給幾傢發行公司看過，「大多都很喜歡，直拍桌子，你不給我們發行，我們跟你急。」最後為什麼選擇瞭福建恒業？呂建民和恒業過去就有合作，這傢在新類型上劍走偏鋒的公司曾推出過他的《午夜出租車》、《B區32號》等驚悚片，都是以小博大的經典案例。
還有一個重要原因，恒業老板陳輝認同呂的思路，就是要打民族主義這張牌。而其他的宣傳方擔心的正是主旋律，覺得觀眾不會認可。「你一定要去主旋律化。包括臂章那場戲，建議我們剪掉。吳京不舍得剪，我也不同意。如果我們拍的不好，可以剪。但是這是情到深處，愛國有罪嗎？我每次看到國旗，向戰友致敬，看瞭不下五百遍，每次都流淚。這是民族自豪感，牛逼就幹你丫的。我們堅持，主旋律沒罪。」
然後是營銷，呂建民認為《戰狼》唯一的賣點就是好看。吳京之前說過，片子拍完瞭，怎麼賣不管，就交給你們瞭，「但他的兒子他怎麼能不管？當時計劃的是8個城市的路演，後來我跟吳京要求，我們要追加路演，觀眾覺得好看，就會推薦。吳京說我不怕辛苦，於是8個加到16個，加到22個。吳京昨天說，我還想跑兩個城市。非常痛苦，非常累，幾乎每天給我打電話一頓牢騷，但是他痛並快樂著。」
「這部電影宣傳最重要的是方向定對瞭，不然一切努力都是白費。」在呂建民看來，前期上春晚，和EXO的口水戰，都是偶然。上春晚的事兒是春節前有一天吳京說的，那時候，都還沒確定。「我說如果有機會一定上。對你有好處，對電影也有幫助。他說你丫就想錢，不想我的身體。後來找瞭科比的醫生，去洛杉磯做理療。他覺得恢復得行，就上瞭。春晚完瞭，他說不爭氣，我差點摔下去。」
EXO事件是吳京在某節目上被主持人問硬漢和陰柔風，他隨口說，EXO誰啊？不知道是男的女的。結果遭到EXO粉絲圍攻。後來，再談這事兒，吳京不願多提。「他不是刻薄的人，非常低調。每次吃飯，我們都是路邊大排檔，他對很多人都非常尊重。」呂建民解釋，吳京不是那種有花花腸子，會炒作的人，「他就是說話比較直，嘴也欠。所以這些事情一定是無意識的。我們沒想那麼多，我們賣的是好看的電影。」
爭排片——影院經理是你爹也隻當一天
對於排映得到電影局支持的說法，呂建民認為是無稽之談。「它一審查機構，院線都是民營企業，說這種話的人隻能說明根本不懂。」做發行的時候，呂建民曾找過金逸院線的蘇總，兩人算是很好的朋友。但是蘇不願意看。呂建民硬拽著他看瞭。還有貓眼電影的一個高層，也是呂建民和吳京拉著他去看的，「看完跟我們說一句話，我今天真是礙於面子來看的。但那哥們看完，說我要喝酒，我要敬你們酒。」後來，貓眼做瞭140多場點映，上座率接近96%，這個數據讓影院經理看到瞭《戰狼》的賣相。
《戰狼》4月2日上映，金逸的蘇總告訴呂建民，「第一天我給你排30%，因為那天隻有一個《咱們結婚吧》和《王牌特工》。但是到第二天我給你排20%。問為什麼？因為第二天還有好幾部新片子上映。但是下午他打電話給我，說你們片子上座率太好，我決定不降你們的場次。」
呂建民曾做過很多部小成本電影，也求過影院的負責人，但他相信中影制片公司總經理趙海成說過的一句話——影院老板就是你親爹，他也隻當你一天。「每個影城都有指標的，我們上座率不好以前也求過影院，影院說哥哥，咱們的關系，我給你排一天。八點的場，七點二十，賣瞭幾張票，他拍照片給我。哥哥，第二天，怎麼排？五張票，對我有什麼意義呢？你多給我排一場，坐五個人，有幫助嗎？」
上映前，有人給《戰狼》預估瞭5000萬票房，代表大多數。呂建民的期望是2-3億。吳京更有信心，想著5億。現在看來，他能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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